瑞典的“辛德勒”——瓦伦贝格

本月17日至26日，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再度来到中东，访问约旦、埃及、黎巴嫩、叙利亚、巴勒斯坦自治区和以色列，调解中东和谈。安南上月23日在最后关头赴巴格达，成功调解了伊拉克危机，载誉而归，人们寄希望于安南此行也能打破停滞1年的巴以和谈僵局。犹太人则希望安南亲临以色列，尤其借助安南夫人和犹太人的特殊关系，对以色列有更多的同情和理解。

今年60岁的联合国秘书长安南是非洲加纳人，曾在欧洲、美国深造，谙熟国际和联合国事务。他的夫人娜妮·安南54岁，是瑞典人，金发碧眼，身材高挑，风度翩翩。她曾是律师，长于绘画，他们有3个孩子。安南夫人受到全世界犹太人的深深敬重，并非只因她对联合国妇幼福利慈善事业的关注和贡献，更因为安南夫人的舅舅拉乌尔·瓦伦贝格，在二战期间曾冒着生命危险从纳粹魔爪中挽救了10多万犹太人的生命。他是迄今有案可查的拯救犹太难民最多的反纳粹英雄。

多年来，娜妮自己不提此事，瑞典“辛德勒”的故事鲜为人知。此次她和安南的首次中东之行，才使更多的人知道她。

娜妮的外公，即瓦伦贝格的父亲是一位富有的瑞典银行家。二战期间，瓦伦贝格从事外交工作。半个世纪前，1944年7月他在布达佩斯的瑞典驻匈牙利公使馆任一等秘书。当时，40万匈牙利犹太人已被送往死亡集中营，剩下的20万犹太人亦列入纳粹中央保安局（盖世太保）犹太处处长艾希曼要在短期内解决的名单。

瓦伦贝格到布达佩斯后，公使馆成立了他负责的特别小组，专门援救犹太难民。他帮助匈牙利红十字会以各种瑞典机构的名义租更多的住宅为犹太人充当避难所，收容了无家可归的1．5万犹太人。他雇用了数百名犹太人，给他们以外交豁免权，逃过纳粹的搜捕。他甚至还设计了瑞典“特别护照”发放给犹太人，1．3万人因此得救。在瓦伦贝格和同事的影响下，其他一些国家的使领馆也用类似方法帮助正遭灭顶之灾的犹太人。

1944年10月，匈牙利纳粹头子什扎拉希上台后为纳粹“最后解决”大开绿灯，瓦伦贝格援救犹太人的使命也更加困难和危险。“特别护照”已来不及正式印制，仅是一纸粗糙的油印件加上瓦伦贝格个人的签名。在纳粹恐怖时期，这种“粗制滥造证件”却也真顶事管用。油印机日夜不停地转动，瓦伦贝格日以继夜地签发“护照”。当时2万多犹太人被徒步赶往200公里之外的奥匈边境，在通往奥斯威辛死亡营的犹太人“死亡之旅”队伍中以及火车上频繁出现着瓦伦贝格的身影。他把油印的“护照”尽可能多地散发给已踏上死亡之途的犹太人，然后和纳粹当局交涉，要求允许持瑞典特别护照的人由他带回布达佩斯。同时，他还设法贿赂布达佩斯的当地官员，使犹太人避难所继续以瑞典外交领地的名义得以存在。他还写信给德军驻匈牙利司令施密特许贝尔，警告他如果下令执行“清洗”布达佩斯的“隔都”计划，他必定在战后被送上正义的绞架。这位司令还算识时务，预感到纳粹帝国梦的破灭，听从瓦伦贝格的警告，为自己留条后路，停止执行这一计划。

瓦伦贝格以他的智慧和胆识保护犹太人，把自己的生命安危置之度外。党卫军对瓦伦贝格公开的拯救行动恼羞成怒，曾下令干掉他，但瓦伦贝格凛然正气和巨大的人格力量镇慑住了凶手的灵魂，他们有意错开枪口，放跑了瓦伦贝格。

整整两年，瓦伦贝格到底救出了多少犹太人，已无法精确统计，他自己当时也无暇记录。据史料推算，当苏军进入布达佩斯时，有9．7万犹太人仍生活在该市的两个“隔都”中，全匈牙利总共有12万犹太人幸存。估计瓦伦贝格至少挽救了10万犹太人的生命。

1945年1月15日，苏联红军攻入布达佩斯。两天后，瓦伦贝格和他的司机一起被苏军带走，从此杳无音信。瓦伦贝格失踪前几天，他曾收到过恐吓信，对他向犹太人伸出援救之手进行威胁。瓦伦贝格说，我承担这一使命，别无选择。在我确信我已竭尽全力挽救犹太人生命之前，我决不回故乡斯德哥尔摩。这掷地有声的铿锵之语，是他留给人们最后的话。

然而，人们忘不了那些为人类正义事业作出贡献的人，历经苦难的犹太人更忘不了那些以生命相援救的朋友。

犹太人更知恩报恩。德国商人辛德勒在波兰开工厂援救了6千名犹太人，他移居阿根廷，在贫困中去世，现被厚葬在耶路撒冷，家属得到终生补助。著名犹太导演斯皮尔伯格1994年拍摄的“辛德勒的名单”影片更激起犹太人的民族感情，他们尽力寻找恩人，寻找挽救犹太人最多的瓦伦贝格。

二战后，苏军称不知瓦伦贝格的任何消息。在犹太社团的追寻下，1957年苏联方面却突然宣称瓦伦贝格早在10年前就因心脏病死于莫斯科监狱。然而，瓦伦贝格的亲友，尤其被他挽救的犹太人和后代，相信他至少在70年代时仍然活着，寻找他的努力一直未停息。世界各地的犹太人专门成立了瓦伦贝格委员会，通过各种渠道寻找这位英雄，以色列、美国和加拿大等国宣布接纳他为荣誉公民。

安南夫妇访问以色列得到了犹太人非同寻常的关注。像许多来宾一样，安南夫妇参观了耶路撒冷的大屠杀纪念馆，为犹太人的悲惨遭遇所深深震撼和打动，娜妮更是泪水满眶。安南夫妇在纪念馆绿地里一起种下了一棵树，纪念娜妮的舅父拉·瓦伦贝格。安南夫妇在以色列结束了他的中东之行，虽然此行没有、也不可能象巴格达之行那样达成具体协议，但安南强调联合国将努力推动中东和谈，土地换和平是这块土地上各民族和平共处的唯一希望之途。他希望以色列政府和有关各方采取灵活立场，切实推动以巴、黎、叙和谈。以色列对安南的含蓄批评反应非常温和，没有像英国外交大臣库克访以时，为了挽回伊拉克危机中阿拉伯人的不满，对以色列批评较重，致使内塔尼亚胡总理取消宴请，缩短会谈，闹得不欢而散。

以色列各地的瓦伦贝格委员会成员专程赶来，向安南夫人娜妮表达对她舅父的敬意和感激之情。娜妮面对被他舅父挽救的犹太人后代发自内心的感激，她显得拘谨不安，她同样怀念自己的舅舅。她沉默，然后简单却含义深深地说，愿世界上有更多的瓦伦贝格。这也是对所有民族的希望。

劫难余生的犹太人及他们的后代，面对恩人的亲属，他们不禁再次发出半个世纪的呼唤：瓦伦贝格，你在哪里！

如果瓦伦贝格还活着，他今年应是85岁高龄。